一寸 之间
杨美荣
闲时整理衣柜翻找出几件多时不穿的长裙,抚弄硕长的裙摆,不禁哑然失笑,记忆的闸门顿时倾泻开来。
自幼家教甚严,母亲对我们的言行举止有颇多规范和要求。出身破落书香门第的母亲虽然幼时没有得到读书的机会,却并不妨碍她对我们进行衣食住行等诸多礼数章法的言传身教。至于衣着而言,以母亲所要求的整洁朴素大方的标准,短裙绝对是个禁区。
幼时因为家境的限制,我们的着衣基本是秉承“新老大、旧老二、缝缝补补穿老三。”的社会通行模式。很不幸,我就是排行老二的那个。说来惭愧,儿时的最大梦想就是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花裙子。
及至自己工作了,衣柜里的裙子蝴蝶般的飞来。只是所有的蝴蝶都停留在小腿肚处,那是母亲所允许的裙摆长度。母亲说,只要是未出嫁的女儿,她就有义务教育她举止温文、言谈有礼、进退有序,当然还包括衣着得体。短裙,当然免进。于是有些叛逆的将裙子做的格外长,长及脚踝的那种,长胳膊长腿的我穿来倒也飘逸灵动。
婚后第一次上街,就在老公的怂恿和纵容下买了一条短裙。带着逆反的窃喜和做贼似的忐忑,揽镜陶醉。可是那条短裙连同出嫁那天的红鞋一样,是断断不能踏进母亲的门槛的。母亲的威慑和家教的约束是我所不能触碰的雷区。老公笑说:“你这孩子,叛逆期来的太晚,结果还是一伪叛逆。”
抚弄呢子质地的长裙,无论做工、材质、还是品牌均为上乘。丢弃吧,实在可惜。穿上吧,又嫌累赘。真乃鸡肋般无味又可惜。一向节俭又有缝纫手艺的婆婆见状说,不如剪短了吧,我给你琐个边。此言正中下怀,话语间,剪刀已然操持在手。
拿起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个长度,摊平了正待下剪。说时迟那时快,婆婆的手闪电般的抓住了剪刀的把,并且将刀尖往我所比划的位置下移了两寸。婆婆说冬天保暖长度在膝盖下两寸为宜,手嘴同步刀尖下滑。我说冬天穿靴长度在膝盖上一寸合适,暗暗将手上移。于是一把剪刀就在膝盖上下两寸处游走。
老公绕有趣味的看着,他绝记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两个的女人,一寸之间的争夺,一副隔山观虎的架势。裙子的长度终于停留在了膝盖处,两方算是各退一步,势均力敌。收好了边后,婆婆撅着嘴对老公说,裙子还是剪短了,我收边都往最少了收,生怕收多了,裙子都短得没有了,哪,我干脆贴了个边,累死我了。老公闻言,狂笑不止。
国外曾有人撰文《从女人裙子的长短看经济的活力》,据称从一个国家女人穿着裙子的长短,可以判断出这个国家经济的活力。说是研究表明,一个国家的女性穿着的裙子越短,表示该国的经济越繁荣景气有活力。
也不知这位仁兄到底是经济学家还是社会学家,总之如此高深的经济社会学理论我不懂。以我简单的阅历和朴素的经济学观点来说,那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。只要我拥有了对我荷包里的那点银子的全权支配权,那么裙子的长短就只有一个道理,就是:“我高兴。”如此简单而已。
老公笑着说:“非也,非也!在我们家裙子的长短不关乎国计民生,却直接决定着俩个女人的地位问题。让你随便穿,还不反了你。膝盖上下一寸是小事,可是决定权却是关系到威信的大事呀。”一寸之间的较劲可是很耐人寻味呀,有意思。
[ 此贴被张耀杨在2008-06-25 21:42重新编辑 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