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 傅
1YIux,2\ \p3nd!OIG g=oeS%>E 穿一件黄马褂,倚一栏钢桥,粗糙的手在钢梁上灵巧地滑动,黑红色的漆末儿从他手上的钢丝刷下飘飘而下。满是灰尘的脸上,几道汗水顺着小黄帽下花白的头发不住地滑下来也顾不上擦……我无数次地梦到这一幕,这个穿黄马褂的、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人,是我的师傅。
76IALJ00V q0b`HD *<.WL"Qhl 我师傅是四川人,是修襄渝铁路时从地方招工入路的,铁路修好后转到焦枝线上当桥梁工,直到退休。他有一个儿子,很小,有一个老婆,和他一样年老。四川达州人。我知道的,就是这些。
Yn$>QS 4 SD|4ybK>d c5iormb"# 93年的时候,我从学校毕业分到桃子岭桥梁工区。听名字,这就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。绵延不断的大山下,有一小块空地,搭着一间活动木板房。
=Y]'5cn{ qtdxMX]iR J]|6l/i 听说我是新来的,工区的师傅都很好奇,大学生怎么会分到工区啊?师傅们都啧啧称奇。从今天起,这个就是你师傅。工长指着一个驼背的老工人对我说。师傅赶快帮我接过行李,说,二娃,跟我走。
zy5s$f1IA fVA=<: cFI7}#,5 铺床的时候,床底下的草还有半米深。师傅们看来都习惯了,连草也懒得割。师傅细心地把我床下的草割净,帮我把床铺好,又想了想,说,你没有带蚊帐啊?我说是啊。没有蚊帐你可受不了。师傅从他一个用废铁皮做成的箱子里,拿出一床崭新的蚊帐给我挂上,你会睡个好觉的,师傅说。
RQ*|+~H !4 4mT'Y #.MIW*== 我们的工作就是每天拎一桶油漆去附近的一座大桥除锈、刷漆。我是新手,不太会刷,总是刷很厚的漆,流挂得很厉害。师傅耐心地一点点教我,一遍遍地示范给我看。
TRySl5jx@ :_fjml/ p;n3`aVh 工区没有热水,我们都用冷水洗澡。有一次,我洗澡的时候感冒了,发烧得厉害,吃不下饭。师傅每天下班就去山上采磨菇,洗净,点上他心爱的煤油炉,单炒给我吃。
zO).<xIq+ n $O.> +9 16ZPk 我在学校里就喜欢写写画画,发表过一些文学作品。上班后,我还是放不下这个爱好,经常写写小新闻、小报道。有一天,段上来了一辆车,到工地上把我喊下来,说要我到党办助勤。我慌得脱下工作服递到师傅手里就走了。一个星期后我回工区的时候,师傅把我的工作服、床上的被子、床单都洗得干干净净。要走的时候,我把师傅的蚊帐递给师傅,师傅说,你带上吧,你怕蚊子咬,有了蚊帐就不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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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`B "u Of~e" J I+KS 有一天,我正在办公室写稿子,师傅在办公室外面喊我。我高兴极了,赶快起身把师傅迎进来。师傅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。快叫哥,师傅指着那个少年说。我才知道,这个少年就是师傅的儿子,来准备接班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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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9F wv7p,9Z[ hyk|+z`B 那两年,是流行接班的,但是门关得越来越严了。我早知道师傅有一个儿子,在上一年就催他把儿子弄来接班,可师傅死活不答应。和师傅同时从襄渝线上转过来的老工人们大多把子女弄来接班了,就是师傅没有动作。我一次次催他,跟他说再不弄,怕关门了,再也赶不上了,师傅才犹犹豫豫地把儿子弄来。可是,实在是可惜得很,那一年,铁路把门关死了,不让接班了,师傅的儿子没有接上班。
H)j[eZP _>jrlIfc ;9p#xW6 师傅一夜间头发全白了,背驼得更厉害了。师娘从老家赶来照看师傅,直抹眼泪。从师娘的嘴里,我才知道,原来师傅在上一年就和师娘商量过,只是师傅舍不得过早离开工作岗位,想晚一点把儿子弄来接班,在我不住的催促下才把儿子弄来,谁知,铁路关门了。
i3M?D}(Bs ]uStn U!a!|s> 师傅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儿子,由于长期两地分居,中年才得子,要退休了,儿子才十六岁。本想让儿子接自己的班,没想到,也没接成。
[U%ym{be^ Yhc6P%{Z^ M!&_qj&N, 师傅按期退休了,同乡们都笑他,说他没本事,辛苦了一辈子也没给儿子弄个工作。
H IPcZ!p ;"d ,~nLn @pqY9_:P1 师傅退休的时候,我没能去送他,让别人给师傅捎去一床电热毯。同事回来说,师傅老问我为什么没能去送他,我无言以对。
J+3\2D? [Hv*\rb [D<RV3x9 十多年过去了,我无数次地在梦中梦见我的师傅,我好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,儿子在干什么。
'B:Z=0{>N $,; ;u:- a%MzNH 我的师傅,左宗源,原郑州铁路局襄樊分局枝城桥工段副工长,先后22次获得郑州铁路局“先进工作者”和“优秀党员”称号,曾获“全路火车头”奖章。(丁于兵)
@O}IrC!bf $tDCS koncWyW v2M"b?Q 通联:湖北省襄樊市襄樊车站办公室 丁于兵 邮编:443001 电话:0710302198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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